????鳳儀宮皇后微閉眼眸靠在玉石為軸的香榻上。一盤紫銅香爐之中青煙裊裊,貼心地宮女侍立在皇后身后,為她輕輕揉著額角,緩和幾分燥郁心情。一串清淺的腳步聲響起,玉嬤嬤從外面走進來,揮退那婢女,自己接手婢女之事。皇后道:“你回來了。”“是,奴婢手太涼,是不是驚擾到娘娘了?”玉嬤嬤低聲說道,又告罪:“奴婢太笨手笨腳了。”“你的手法比那婢女嫻熟,按著本宮更舒服,本宮分辨的出。”皇后聲音極輕,很是慵懶。玉嬤嬤笑著說:“多謝娘娘夸贊。”她為皇后按揉著太陽穴處。隔了一會兒,那燥郁緩解幾分后,皇后淡淡問道:“永安王還在龍熙殿內(nèi)?”“是啊,來了有一陣子了,方才奴婢讓人瞧了瞧,現(xiàn)在永安王在和陛下下棋呢……這幾日陛下幾乎每次都請永安王入宮。要么品茶、要么下棋、要么閑聊。有時候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好似有說不完的話——”玉嬤嬤眉頭皺起,頓了頓,“朝臣們都好像循著風向了,一個個的給霍家遞了帖子拜會永安王。永安王雖沒見他們,瞧著這群人的心卻已經(jīng)是按捺不住了,現(xiàn)在民間都是夸耀永安王的聲音。官員們之間也是。”“是么?”皇后一聲冷哼,語意之中含著清冷的嘲弄:“這朝中有不少人暗地里罵本宮妖后禍國,處心積慮要將本宮落下鳳位。可惜這么多年他們一直沒有這個機會。如今永安王重新橫空出世,可不就是等于給了他們這樣的機會么?他們以為永安王能對付本宮,所以自然要上趕著。還有一些人,本宮看不上他們,不提拔不重用,現(xiàn)在他們也覺得可以靠攏永安王,得到所謂的機會……這些人啊,呵呵,殊不知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在的永安王不是當年的永安王。本宮也不是當年的皇后。”“是。”玉嬤嬤低聲說:“十多年時間,好多事情都變了,娘娘和殷家如今權(quán)傾朝野,就算永安王能回來,也根本掀不起風浪。”這話皇后愛聽,唇角都聽的勾了勾,不過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她那勾起的唇角落下去:“聽說,太子也去拜會永安王了?”“是這樣的。”玉嬤嬤的聲音更低了幾分,“太子和永安王很有些情分,去拜會也正常吧,而且聽說、聽說……”“聽說什么?”“聽說太子問永安王,太子妃生育之事,請永安王為太子妃診治。”玉嬤嬤回著:“永安王已經(jīng)答應了,這是咱們放在太子身邊的人傳回來的,據(jù)說,永安王殿下醫(yī)術(shù)高超。當初在北境,就是他治好了威北大將軍中毒以及重傷。也不知他對太子妃的生育之事,能有什么見解,治不治的了……”玉嬤嬤一邊說著,一邊聲音越來越低。皇后冷冷一哼:“治得了如何,治不了又如何?左右都是無用之人。”玉嬤嬤聽出皇后心情不好,她也不好再說什么,惹動皇后娘娘的情緒,安靜地為娘娘按壓著額角。過了片刻,皇后忽然又問:“靖安侯府那邊,如何?”玉嬤嬤知道她問的是什么,輕聲回話:“還是老樣子,聽說靖安侯回府后一直住在他自己的院子里。靖安侯夫人還是住在望梅閣。侯爺每日晚上會過去用一次晚飯,平時忙于和同僚的應酬,并不怎么見面。”皇后眸光幽冷:“每日都陪著用晚飯嗎?”玉嬤嬤低低應了聲“是”。皇后沉默。片刻后,她忽然一甩鳳袍,面前小幾上的冒著青煙的紫銅香爐以及一盅燕窩被揮的掉落在地。噼啪數(shù)聲響。其實響聲在這鳳儀宮內(nèi)殿中并不響亮刺耳。可所有的宮婢,連著在身后服侍皇后的玉嬤嬤也嚇的大氣不敢喘。外面的宮婢們跪了一地,高呼娘娘息怒。里頭的玉嬤嬤僵了片刻后嘆氣,低聲勸道:“那邊,只是陪著用晚飯而已。靖安侯已經(jīng)好多年沒回過京城了,那靖安侯夫人也待他疏離的很。說是夫妻,其實也和陌生人沒多少差了。娘娘何必這么生氣,傷到自己可怎么辦?都這么多年過去了,您、您——哎。”玉嬤嬤知道自家主子心結(jié)深重,難以勸服,最終只得又嘆了一口氣。皇后眸光陰沉,聲音更陰冷:“不識抬舉。”只不知這四個字又到底是在說誰。內(nèi)殿又靜默下去。玉嬤嬤瞧皇后的心情逐漸平復,便招婢女進來收拾,自己安靜地為皇后按壓穴位,紓解情緒。她手法的確是嫻熟。皇后頭部緊繃的脈絡在玉嬤嬤的按揉下逐漸舒緩,精神放松,過了大約一刻鐘,呼吸逐漸輕緩。自從靖安侯回京,煩心事滋擾下,皇后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睡好了。現(xiàn)在總算是將要睡過去。而就在這時,一個太監(jiān)火急火燎地沖進來,“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后被驚醒,睜眼時雙眸都是暴風雨。玉嬤嬤也臉色微變,轉(zhuǎn)身到外面去,“什么事情這樣大驚小怪?你都將皇后娘娘驚醒了,沒規(guī)沒矩的東西!”“嬤嬤容稟,外頭真的出了事了。”小太監(jiān)趴跪在地,將一封急信雙手舉過頭頂遞給皇后。玉嬤嬤皺眉,一把拽過那封信拿進內(nèi)殿,交到皇后手上。皇后也擰著眉拆開,隨著看過那封信的內(nèi)容,她眸子一點一點瞇起,眼底掠過濃濃陰郁:“阮江月!”“出什么事了?”玉嬤嬤擔心地問道:“莫非是那阮江月又冒頭惹事?可是外面現(xiàn)在靜悄悄的,沒聽到什么聲響——”皇后把信朝玉嬤嬤遞過去。玉嬤嬤快速掃過,驚詫:“大公子他——”皇后的兄長殷顯竟然派禁軍假扮賊人去堵截霍老爺子,結(jié)果被阮江月阻攔相救,還被阮江月拿了活口!大理寺得到消息去阻攔,被阮江月喝退。現(xiàn)在那些由禁軍假扮的賊人全都到了大理寺少卿柳明照的手上。這、這、這——“蠢貨。”皇后翻身坐起,臉色極度難看:“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讓本宮來收拾爛攤子。”玉嬤嬤臉色發(fā)白地說:“那、那現(xiàn)在可怎么辦?那個柳明照不是和咱們一條心的,萬一審出來豈不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