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瀾還穿著昨日陪伴阮江月的那身衣裳，如墨長發(fā)用發(fā)帶半挽著，面具遮住上半邊臉。他緩緩走來，看似步伐隨意淡然，卻速度極快。阮江月瞧見他時，他還在人群外圍，但只是兩個呼吸的功夫，他竟然就到了近前。“元海。”阮星瀾溫和地看了阮江月一眼，轉(zhuǎn)向元海，緩慢出聲，聲線低沉中帶幾分冷銳之意。“多年不見，你已經(jīng)做到禁軍統(tǒng)領(lǐng)了。”元海皺眉，狐疑地盯著阮星瀾。驟然被人直呼其名，他竟不覺得突兀、生氣，只因?qū)γ婺侨丝雌饋砀呱钅獪y，讓他不敢小覷。“你認(rèn)得我？你是誰？”阮星瀾抬手握住面具。阮江月微驚，還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他已將臉上面具摘下，露出那張幾近絕世的俊逸容顏。那樣的一張臉，只那容顏已經(jīng)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他那容顏所代表的身份，更是讓了解往事之人都覺得天崩地裂。阮萬鈞、元海、一直不曾主動出聲的周九明、李沖，以及諸多軍中年長的將領(lǐng)全都色變。不知是誰失聲驚呼：“是殿下，是永安王、是永安王！”周九明也喃喃：“真的是！”元海驚的雙眸瞪大，難以置信：“永安王！”李沖更是張口結(jié)舌，直接失語了。這個人……永安王？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禁軍，還是北境軍，都開始竊竊私語，繼而聲音越來越大。所有的聲音，無一例外都在說著永安王。“永安王不是死了嗎？他真的是永安王？”“他就是！他和王爺長得一模一樣，那種凌駕眾人之上，還有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怎么可能不是！”“王爺當(dāng)年一定有什么機(jī)緣所以死里逃生了，然后又在暗中一直幫扶北境軍！”“你說的對，他是和宣威將軍一起到北境軍中來的，他一來局面直接逆轉(zhuǎn)！”“是啊是啊，怪不得，連后面的和談都那么順利，原來是因為有王爺在！”許多年長的士兵激動不已，甚至喜極而泣。有人哭喊著“王爺”拜倒在地。而后越來越多的士兵拜倒。其中有北境士兵，也有原本端坐在馬背上的禁軍。眨眼而已，烏泱泱跪了一大片。還有許多人在陸續(xù)拜倒。如此氣氛下，周九明也下意識地膝蓋發(fā)軟。他是英烈侯府旁支，受永安王影響深遠(yuǎn)，更認(rèn)的清楚，現(xiàn)在如何能不動容？李沖驚詫且倉皇地看向阮萬鈞，已是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阮萬鈞在片刻震驚后，飛速冷靜下來，便立即拱手向阮星瀾行禮：“參見永安王殿下。”拜罷，他直接轉(zhuǎn)向元海：“在殿下面前，你竟還敢如此倨傲？”元海萬分震驚：“他真的是——永安王他不是戰(zhàn)死了嗎？為什么會在這里？阮萬鈞，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戲！”阮萬鈞冷喝道：“殿下的事情豈容你來置喙？滾下馬來！”阮江月一手提著元海的后領(lǐng)，一手握刀，輕輕一躍，直接帶著元海下馬。按著尚且處在震驚狀態(tài)的元海跪拜在地。這一拜，讓元海身后那一些還有所遲疑的人紛紛下馬跪拜。當(dāng)年鎮(zhèn)國長公主親自創(chuàng)建龍騎軍。后又由永安王重新做了編排，分化出禁軍守衛(wèi)皇城安全，并完善遴選、升遷、糧餉制度。甚至禁軍中如今幾個統(tǒng)領(lǐng)，當(dāng)年都是永安王慧眼識珠，選入禁軍的，包括元海。禁軍雖不在永安王麾下，內(nèi)部卻對永安王極為尊崇。如今見到真人，怎能不跪？呼喊“永安王”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個關(guān)口。阮江月回頭，看著根本望不到盡頭，那么多跪下叩拜的人。“永安王”這三個字，當(dāng)年在南陳是怎樣的重如千鈞，又是怎樣受軍民愛戴，一呼百諾……哪怕是十一年后的今天，那些愛戴和重量都沒有縮減。她今日親眼目睹，心中激流涌動，震撼難當(dāng)。阮星瀾容色淡然。十一年后，再見這樣的場面，他眼神未有絲毫波瀾，“禁軍聽命，退出關(guān)口，在青陽關(guān)南方十里外扎營，等候命令。元海、杜培然、劉峰、蒙俊星留下。”話落，他轉(zhuǎn)向阮萬鈞，“關(guān)內(nèi)北境軍也都各歸各位，一刻鐘后軍帳議事。”“是。”阮萬鈞應(yīng)下。北境軍士兵們相互對視，神色遲疑。那方，禁軍將領(lǐng)也面面相覷，不確定要不要退。元海咬牙：“禁軍——”“閉嘴。”阮江月靠向元海耳邊：“你挺聰明，知道我父親顧全大局不會要你的命。可我不是我父親。你的命從始至終都在我手上，殺還是不殺，我說了才算。你真的不怕，那就試試。”元海渾身僵硬，額角經(jīng)絡(luò)突突直跳。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竟會被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如此威脅，而他現(xiàn)在毫無辦法。“下令！”阮江月陰沉道。隨著話音落，她刀柄壓低，又在元海的脖子上添一道新傷。元海大駭。如今“永安王”在場，搶去了軍心。他的命還被阮江月捏著，他再不敢造次，嘶聲喊道：“禁軍，聽永安王吩咐，退出去！”這一聲令下，禁軍果真上馬，朝關(guān)外退去。先前阮星瀾點過名字的人也都留下。北境軍看他們退走，也沒有聚集在此的道理，很快兩方人馬各自退離，此處重新歸于平靜。阮萬鈞請阮星瀾前往議事帳。留下的禁軍將領(lǐng)、北境軍將領(lǐng)也一并前往。阮江月收了刀，將元海交給李云澤“陪著”同去。這議事帳，北境軍將領(lǐng)曾聚眾商議過許多次事情，唯有這一次，帳內(nèi)氣氛微妙詭異。大家都還不太敢相信，永安王竟然橫空重現(xiàn)。他一直就在營中，化名李先生。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然而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是好奇這些的時候。阮萬鈞請阮星瀾坐帥位，其余人按照北境軍和禁軍分列兩側(cè)。阮星瀾問：“方才動手傷亡多少？”阮萬鈞上前：“還在統(tǒng)計，粗略估計北境軍傷一百以上，死二十左右，禁軍傷亡共計不超過十。”一話落，北境軍將領(lǐng)滿面怒色，都狠狠等著對面的禁軍將領(lǐng)。禁軍將領(lǐng)或是心虛，或是驚詫，竟都默默別開視線，躲避那些質(zhì)問怨責(zé)的眼神。唯有元海：“殿下容稟，方才完全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