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件被人議論紛紛的事情,就數宣威將軍女扮男裝之事。營中其實不少人已經心照不宣。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從未相信過那些流言,一直將阮江月當做鮮衣怒馬少年郎,認為女扮男裝簡直可笑。裘鎮海就是其中之一。這一次,阮江月女兒身的真相,幾乎讓他將那一雙銅鈴似的眼珠子都瞪爛了。連帶的,知道真相的裘相思整個人也傻了。不哭不笑,愣愣地發了三日呆。終于不得不認清現實。這一回,她倒是能大方地把自己準備了好久的禮物送給阮江月。那時阮江月剛從校場出來,看著粉嫩粉嫩的小姑娘,捏著編的精致的紅繩遞到自己面前,她難得局促起來。“我知道我編的不好。”裘相思頭垂的很低很低,說話聲音也小小的:“但是我已經很認真很認真了,少將軍就收下吧……上面的珠子是我在廟里求的,可以保平安的。”她比阮江月矮一個頭。這樣姿勢,阮江月便能看到她頭頂的發旋兒,那頭皮也白嫩的很,左右兩邊的雙環上還綁著紅絲帶。風一吹,那絲帶晃啊晃,掃在姑娘粉嫩的臉上。惹的阮江月都有點想把那些絲帶給她好好規制一二,讓它們別亂動了。這小模樣,實在是鮮嫩乖巧。阮江月哪好讓這樣乖巧的姑娘傷心,便說:“怎么會?你的手很巧,東西我收下了,謝謝。”她把紅繩接過來。那紅繩串著一顆紅瑪瑙珠,珠子上邊有金色梵文,珠子左右是五彩線扭出圓扣兒。“你收了?”裘相思受寵若驚,“那、那我幫你戴起來吧!”她又把紅繩接過去,拉松結扣,就朝阮江月手上套去。阮江月愣住。她素來不戴東西,不管是什么。哪怕是阮星瀾先前給的八卦鐲、琉璃木棉花,她那么寶貝,卻也很少隨身攜帶,都是放在自己房中最妥當的地方。一來是她確實沒有戴東西的習慣,覺得不方便。二來是她并不是端莊安穩的大家閨秀,隨時會騎馬,會動手,她怕動手的時候丟失或者損壞。那她的心可能都要滴血了。可現在裘相思傻愣愣的,就那么直接給她套手腕上去了。還認真地調整了松緊。“好了。”裘相思笑瞇瞇地松開阮江月的手,“你戴這個紅繩很好看,嗯,很好看,希望它真的可以保你平安。”她大約有些不知說什么好。念叨完這一句,就轉身小跑著走遠了。阮江月望著手腕上的紅繩,又望了望一溜煙跑遠的小姑娘。小姑娘跑的太快太急,撞到了后面從校場出來的元卓一,被元卓一扶住后慌亂說著“對不起”,竟悶頭就往校場里跑。“你是不是走錯了?”元卓一喊了一聲。裘相思步子一停,前后左右四下看了一圈,粉嫩粉嫩的臉慢慢就漲紅了。她是要回去啊,怎么往校場里沖?她匆忙又尷尬地和元卓一道了聲“多謝”,找到正確的方向,一路小跑過去,不敢看阮江月的方向。也不敢多看元卓一一眼。深怕他們笑話她是個笨蛋。可越著急越是出亂子——她竟自己絆到自己,摔了個大馬趴。元卓一正好走到阮江月面前,要與她說點什么。二人便聽到砰的一大聲。阮江月和元卓一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去。小姑娘趴在地上,一下下抖著身子,起來的很慢很慢。元卓一遲疑:“會不會摔壞了,不然去看看?”“你去。”阮江月說:“把她扶起來,問問摔疼沒,最好送到醫官營去仔細看看,如果受傷了要點藥膏擦一擦。”“……”元卓一抿了抿唇,“你在和我調笑?”“哪有?我認真的。”阮江月又朝著裘相思那兒看過去,“聽說你元宵給她買了個兔子燈,難得啊,你會買那玩意。”元卓一正經道:“那是湊巧,是幫忙解圍,不是專門買給她的。”“你不用解釋,我都懂。”阮江月看著裘相思站起身,一瘸一拐小跑著走了,想來是沒什么問題,這才收回視線,“元統領情況如何?”元海安頓在關內養傷。元卓一是他的親生兒子,當然也曾去看過傷勢。此事聽阮江月這樣問,他沉默片刻,才說:“將我罵了一頓,讓我不要再去看他,說他沒有我這個兒子。”元卓一說的淡漠,眼神未有絲毫變化。可見早已習慣,也已不在乎。“那天是我不夠狠心,才要你再出手一次,以后我不會了。”他轉向阮江月,深吸口氣,“還好我們戰友多年,足夠默契。”所以那天能配合的那么好。但凡差一點點,那天就要出大亂子了。不過轉而元卓一又想到永安王忽然出現,或許也未見得會出太大的亂子吧。阮江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元卓一點頭。二人并肩前行,說了說如今營中事、方陣事等等。他沒有問阮江月永安王的事情。阮江月也沒有再提元海。他們在軍中數年,早已磨礪出肝膽相照的戰友義氣,相互信任,相互了解,許多瑣事亦不用多問。到了該告訴的時候,自然會提。“父親的意思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到了岔路口,阮江月停下腳步。元卓一點點頭。那兩份圣旨不能坐視不理。現在已經做好決定,阮萬鈞帶著阮江月和廖自鳴等人入京面圣,詳細稟報戰事以及和談的情況。永安王會陪同前去。元海、那五萬禁軍都要一并入京。北境此處交由周九明負責,元卓一輔助。“確定什么時候出發了嗎?”元卓一問。“兩日后……你應該有多年沒有回過京城了吧?這一趟我回去,你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幫忙辦的事情?”“你回去,局面不見的樂觀。”“我知道。”阮江月笑道:“可是父親保著,永安王護著,我還有功勞傍身,他們能將我生吞了不成?我心里有數的。”“……”元卓一頓了頓,頷首:“那就請你幫我祭拜母親和外祖父母吧。我身為人子嗣,實在不孝,已有多年不曾為他們掃墓了。”他的語氣逐漸落寞荒涼。阮江月心有所感。她點頭應下,問:“要我幫你母家討點公道嗎?”元卓一目露詫異。“你別這樣看我。”阮江月淡道:“我與父親和元海梁子算是結下了,你知道我的,我吧,是個喜歡把天捅破的性子。到了京城定然是和他們那些人不死不休的。”她勾唇一笑:“那就這么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