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程過于直白的話，令陳先生怒極反笑。他對龍山程好感瞬間跌落，還以為是個有真才實(shí)干的畫手，沒想到一樣是掉錢眼里的人。這話無非是想坐地起價。

????陳先生自以為看穿了龍山程的想法。

????“我陳某人想要的東西，至今沒有在手指縫溜走過，我相信不會有例外。”買家陳先生用大姆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除非你是不想賣我這個面子，我這人一向與人為善，別人敬我一分，我就敬他一分，別人不給我面子吧……”

????陳先生話里有話，龍山程知道這是赤裸的威脅。

????這王八蛋的意思是，今天這畫他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他不自覺將手放在膝蓋上放著的畫板上，沒有把黑色的包畫布揭開，使了三分力雙手壓在畫板上。

????陳先生攪咖啡的小湯匙輕輕敲了潔白的杯子兩下，龍山程暗道自己大意了，竟然沒有注意到有兩個人就藏在自己三四個身位的座位，監(jiān)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兩個牛高馬大的男人，一眼便知是陳先生的保鏢或者手下。他們一左一右立在龍山程身旁，形成一種無聲的威脅。

????他知道自己好意相勸沒有效果，這幅畫能給對方帶來的厄運(yùn)。

????恐怕你承受不住啊，自以為是的家伙。

????龍山程隱晦地看了陳先生一眼，依他的經(jīng)驗(yàn)，不久之后，這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陳先生，就會和諸多不聽他勸告的人一樣，成為無色彩的黑白照片。死后的遺容高高掛在墻壁，供親朋好友憑吊傷感。

????“好吧，我看得出來，陳先生對我的畫勢在必得。”龍山程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挪開自己身前的咖啡，把黑布包著的畫放在桌面：“我事先聲明，我的畫有些不為人知的地方，萬一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會負(fù)責(zé)。”

????陳先生不耐煩地拿出兩小沓捆得整整齊齊的大鈔，甩到龍山程身上，不耐煩地說道：“拿著錢走吧，畫歸我了。”

????講那么多不就是要錢？這點(diǎn)錢就當(dāng)打發(fā)他了，那個中介看來也不靠譜，聽他的描述，還以為是個多么清高的奇才畫手，沒想到對金錢的貪婪刻到了骨子里，現(xiàn)在還想再牟取好處。

????龍山程心情頗好地掂了掂手里的鈔票，妥善地放在上衣的內(nèi)襯。扒手想偷他的錢包，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這兩個內(nèi)襯是他找人特意改的，專門用來放錢。

????他自己的身份證不能用，已經(jīng)成了臭名昭著的黑戶。老虎打錢的銀行卡是他隨便找的隔莫德里十萬八千里的一個小村子的人的身份證開的，有些村子一輩子也用不到幾次身份證，所以催生了這種身份證租賃的黑色業(yè)務(wù)。

????但他也知道這種別人身份證開的銀行卡不保險，所以收到錢之后，三天之內(nèi)他就會把錢取出來，把現(xiàn)金換成保值的金條。金銀亙古以來就是一般等價物，無論是就價值和使用價值的意義考慮，它們都不會受市場波動影響太多。

????只要人類不進(jìn)行大規(guī)模的宇宙開發(fā)，那么他手里的錢絕對不會受影響。按他的推算，那時候他已經(jīng)埋進(jìn)土里，一坯爛泥土。那都是幾百上千年之后的事，這些事跟他現(xiàn)在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傳教士和禿驢那一套死后世界、生前罪孽論，他一個字都不信，天下教堂、佛塔修滿園，去扒他們的募款箱，底下的灰塵都是掉落的金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