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的春風還帶著冬天的冷意，吹不到江南，綠不了嫩柳，但給永平巷的海棠帶來幾分春意。

????“娘，我想看花。”

????“花還沒開呢。”范姜氏擦擦手，到床邊坐下為范海升掖好被子。

????范海升是個很好看的男孩子，因為常年臥病，比尋常五六歲的男孩子瘦小一些。他先天肺弱，自小冷了咳熱了咳、冬天咳夏天也咳，一年里都大半年都在屋里靜養。所以格外白皙，更顯得他單薄可憐。

????“什么時候才開呢？”小海升看著窗欞，嘟起嘴有點失望。

????“天暖和了，四五月里就開了。”范姜氏愛憐的摸摸他的頭，“到時候娘帶你去院子里看花，好不好？”

????“還有那么久啊……”

????“很快的，”范姜氏看著兒子臉上泛著不健康的紅暈，心里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海升到時候能走路，咱們就去巷子里看花，好不好？”

????“好！我能、能咳咳咳咳……”

????鎮咳的藥總是溫著的，范姜氏端來喂他小口喝下，又安撫他一會兒，待他睡著才拿著空碗走出屋子。直到范海升看不到她，她才敢哭出來。

????前幾日去拿藥，已經用盡了她手里的積蓄。這幾年為了給海升治病，她為人漿洗掙錢。可今年冬天特別冷，海升發了幾回高熱，洗衣服的活計耽誤了不少。她夜里熬著不睡，在寒冬臘月里也用冷水一盆一盆的漿洗，兩只手凍裂了口子就用碎步纏起來繼續洗。多少個深夜，只有月亮看得到她的苦。掙來的錢，都換成了藥。

????可盡管這樣，海升還是越病越重了。

????昨天夜里他整整咳了一夜，天亮才漸漸平復。胡大夫說，海升這咳嗽如果春分能見好，就能熬過今年。現下離春風不過七八天了，他怎么卻越來越重了呢？

????她怕哭聲吵醒孩子，只肯咬著嘴唇抽噎，滿是凍瘡的手沾上眼淚鉆心的疼。

????院子里的海棠樹已經生了一層薄薄的綠，鮮嫩的葉芽在慶祝冬去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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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咳……”

????萬籟俱寂的夜里，孩童咳嗽的聲音撕裂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