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梅郁城勉強一笑:“還好這步險棋是走對了。”
????“為何不派人知會我。”永王抬眼看著梅郁城,目光中難得帶了三分威嚴,梅郁城卻絲毫未露怯懦之態,只是有些赧然:“是女兒御下不嚴,教身邊出了奸細,奸細查明之前,女兒不敢走露風聲,也怕……”
????“也怕萬一風聲漏泄,連累了本王?”永王長嘆一聲:“薰兒長大了,義父也不得不說,你此番的補救和判斷都做得很好,只是你不該到現在還對我有所隱瞞。”
????梅郁城聽他這么說也難免心虛,但還是試探開口:“女兒不敢對義父有所隱瞞……”
????永王搖了搖頭,沒說什么,突然伸手扣住梅郁城的腕脈,梅郁城自然不敢亂動,也知道自己是瞞不下去了,便安安靜靜等自家義父發飆。
????“怎么回事!”永王抬眸盯著梅郁城:“你脈象幼細,便連一般健碩的女兒家都不如,短短時間怎會如此?”他上下打量著梅郁城,目色里是掩飾不住的震驚和焦急。
????梅郁城看到永王這個樣子,心中升起一絲酸楚:自打她被人算計失了兵符,內力盡失以來,承受了之前從未有過的壓力,梅郁城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天資卓然又生在將門之家,身為女子卻得到君王賞識可以一展抱負,雖夙失庭訓,但又得爹爹的摯友永王殿下憐惜收為義女,更是被皇帝封為御妹郡主,雖然朝中多有質疑,但她總覺得自己有武功有腦子,還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屬下,定能在男子為盛的名臣良將之途上闖出一條路來,可此番山重水復,她只能強自忍受,不敢告訴娘親,手下親信雖然知曉,但她們都是仰仗她才能安心到現在,梅郁城自然也不敢露出半絲遲疑軟弱,唯有此時對著永王,才算生出一些委屈和依靠之心。
????不過,也沒有人比梅郁城更清楚,自己這位看上去一人之下權傾眾臣的父王,如今在朝中是何等如履薄冰,曾經身為攝政王的他,因是當朝顧命中唯一的王族而被眾多言官攻訐,亦被皇家忌憚,他所依憑的不過是數十年來兢兢業業忠心報國,加之……沒有后嗣,說來可笑,自八年前前永王唯一的世女端和郡主自請替公主和親北梁后,朝中對他“功高震主欲行卓、莽之事”的非議才漸漸少了,皆因永王如今年近半百,膝下空虛,王妃也早已仙逝。
????故而梅郁城的心酸委屈也只一瞬,接下來便是展顏而笑:“父王不必擔心,眼下兵符之事已經化解,我身上的毒應也有解法,前次父王還說女兒如今風頭過盛,應當韜光養晦,此番看來倒是天賜良機了。”
????永王聽梅郁城這么說,也知道她是定不會教自己牽涉其中了,當下也不再堅持,只是對她多叮囑了幾句,又將梅郁城在邊城這段日子京師內發生的大事向她細細說了。
????辭別了永王,梅郁城一路想著心事回到侯府,一進門卻見白袍居然迎到了正門口來,心難免一沉,心說自己這院子里還有什么事情是白袍都壓不住的嗎?雖然白袍尚未開口,梅郁城大略也知道麻煩來自于誰,果然白袍迎著她下了輦便跟在她身邊且走且低聲言道:“郡主,花公子去了主院。”
????梅郁城難免升起一絲不耐:“是誰走漏風聲?二叔?”
????“奇就奇在……”白袍雙眉也蹙了起來:“無人走漏風聲,是夫人令貼身的徐夫人親自去客院請的,奴婢聽到信兒趕去主院的時候,花公子已經被夫人請到堂屋說話去了,奴婢想自己去盯著太扎眼,就叫紫苑在那里支應著,先過來等著稟了郡主。”
????梅郁城聽明白了,心中卻疑惑更甚,想了想便轉上了往主院的路:“去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若說花冷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把風聲透到主院去,梅郁城是不信的,這也讓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索間已踏入主院門內,院子里迎著的大丫頭尚未及入內通報,堂屋里侯夫人一陣欣悅笑聲便讓梅郁城加快腳步,直接進了堂屋。
????一進門便見侯夫人眉開眼笑地正聽花冷云嘚啵著什么,而花冷云身上穿的也讓梅郁城心中一奇:他一改當日入府時的不羈裝束,而是穿了件十分得體的黛青色圓領行衣,外面套了淺天青色大氅——雖不是京師時興的款式,卻是沉穩得體,整潔利落。
????侯夫人抬頭看梅郁城來了,歡喜地對她招招手:“薰兒來了,為娘正和冷云說到你呢。”
????聽自家娘親又一時興起當著外人就叫自己閨中小字,梅郁城眼前一黑,又不敢掛在臉上,噙著個假笑挨去侯夫人身邊坐了,又在自家娘親看不到的角度對著花冷云飛過去一道眼刀,不成想花冷云卻是眸光一亮,兩頰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