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和春霖又笑了起來。倆人都早已習(xí)慣懋琦這幅油嘴滑舌的腔調(diào)。
????春霖靜靜的打量著長安。天氣很冷,她的臉都凍僵了,紅撲撲的。他的心里產(chǎn)生一種想法,真想用自己那雙戴著絨毛手套的手捂一捂她的臉,尤其要捂一捂她的那雙小巧的耳朵。可是,這只是他心里的念想,壓根就實現(xiàn)不了。
????長安聽完懋琦的話,忍不住把目光轉(zhuǎn)移到了春霖的臉上,看到他在發(fā)呆,不由得伸出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春霖回過神,笑道:“這么冷的天,簡直都把人凍傻了!你瞧我!”
????長安捂著嘴,盈盈的笑了幾聲,道:“你是不是太累了?我就說嘛!這么晚了,你們肯定還沒吃飯呢!你們那位主任可真嚴(yán)格,他自己反倒吃的肥頭大耳的!”
????懋琦道:“我們準(zhǔn)備去南京路,那里有一家不錯的館子。我以前去過。剛才臨時想起來的……本來,我們打算去另一家館子的……”頓了頓,故意笑道:“真要去了那家館子,我們就見不到你了!”
????春霖問道:“你去教書嗎?怎么沒坐洋車呢?從這里走過去,要走好長一段路呢。”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長安脖子上圍著的那條暗紅色的圍巾被風(fēng)掀了起來。尾端的流蘇打在了春霖的臉上,他覺得一陣癢癢。
????長安急忙用手撫住了圍巾,用力的壓著。可是,圍巾底端的流蘇照舊被風(fēng)吹動著。
????她笑道:“我都走習(xí)慣了!你們快去館子里吃飯吧。”說完以后,并沒有往前走,照舊紋絲不動的站在那里。
????春霖一直盯著她脖子上的那條紅圍巾看。他存著一件心事。兩只手插在墨藍呢子大衣的口袋里。右手觸碰到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紙包。里面包著一條嶄新的女式羊毛圍巾。那是他昨晚剛買的,專門為長安買的。
????他早就覺得,她身上的衣服和皮鞋都很舊了。可是,他又不敢給她買絨大衣和皮鞋。他和她畢竟只是同事而已。他唯一能買給她的,只能是一條圍巾。
????她即便不收下,他也不會覺得太尷尬。此時,他真后悔跟著懋琦一起出來了。早知道會遇到她,他肯定會單獨在這里等著她。
????懋琦正四處張望著。他看到遠處有一輛空著的洋車跑了過來,急忙揮了揮手。頭戴咖啡色氈帽的洋車夫邁著矯健的步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了過來。也許是因為生意好、額外得了賞錢,也許是賭錢贏了好彩頭,他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即便在如此嚴(yán)寒的天氣里,他也能笑的開心。窮人的開心是真的開心!
????懋琦對長安道:“你快去吧!這里離黃浦江很近,夜風(fēng)太大了。小心吹感冒了。”
????長安剛才正專心的等著春霖說話,她一直沒有注意懋琦。此時,她轉(zhuǎn)過身,看到了那輛洋車,急忙擺了擺手,道:“不用了!”話音還沒落,懋琦已經(jīng)把車錢遞給了洋車夫,并且叮囑他路上小心點兒。
????春霖道:“你還是坐洋車去吧。”說完,便輕輕的推了長安一下。她只好朝懋琦笑了笑,準(zhǔn)備上洋車。可她的手偏偏碰到了春霖的手。春霖索性扶著她的手,讓她坐在了洋車?yán)铩K⒓礈赝竦牡拖骂^,耷拉下眼皮,嘴角顯出一絲迷離的笑。
????洋車車棚的鐵架子上懸著一盞昏黃的煤油燈。燈罩上沾染著凄迷的霧氣。夜風(fēng)吹來,那盞昏黃的煤油燈左搖右晃的。好幾次,它都距離長安的臉很近。
????剛才,春霖扶著她的手的時候,她的臉色就變得緋紅了。她覺得,春霖和懋琦不會看清楚她臉上的紅暈。可是,她又覺得,她的臉距離煤油燈那么近,倆人肯定已經(jīng)看到了。于是,她故意哈了一口氣,道:“你們快去吃飯吧。”說完,便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