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百戰纏身的白炎第一次閑下心來，光明正大地坐在主帥帳中，想他與朱砂昔年的那段往事。

????燈芯經不住火焰的灼燒，不斷噼啪作響，他筆直俊挺的身影投射在青帳幕上，顯得平白幽長，無故寂寥。只得與孤零零掛在帳上殺氣凜凜的九霄御劍，共分夜色。

????帳外不知名的烏鵲乍然慘聲哀嚎，白炎卻低低地笑起來，神思一動，忽然想起那一日。

????那日的朱砂也不知是聽了哪個閨中姐妹的教唆，竟然也學著那些煙花之地的女子裝扮，什么樣妖嬈就怎么樣笨拙的來。

????一聽說要與他在風波亭會面，竟就穿著那身艷麗的舞裙化著濃艷的妝過來了，她不會曉得那日的笨手笨腳自己看起來有多么滑稽，簡直就像偷穿了姊妹衣服的孩童。

????她也從不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錦上添花的裝扮就已很美，而如今這般折騰只能算作破相。只會根據自己往日不入流的觀察，來照貓畫虎地模仿成年女子的媚態，結果反倒成功惹得他暗自發笑。

????但這一切白炎不想卻點破，他其實很喜歡她為了他而用心至極的模樣。

????這個小姑娘，自己當初冒冒失失不曉得山道雪天路滑的道理，要不是他舍身相救，她差點就掉到山谷里喂狼了。

????從那之后，她就為他命是從，對他的一身功夫佩服的五體投地，非要跟著學個一招半式。

????而他，也樂的自在，平白多了個小妹，他自然愿意傾囊相授。

????“白大哥，其實我一直想成為像你們一般的人物。”她斜靠在亭中的橫欄上，微微仰著頭，另一只手虛握著一只羽觴，明亮的眼眸半瞇著，嘴角略帶笑意，“天天縱意江湖，快意恩仇的，那多瀟灑。”

????當時的他就憑欄站在她的身側，近的幾近聞到從她雪白脖頸深處傳來的縷縷幽香，然聞言卻忍俊不禁，不由得轉頭笑她：“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學我們做什么？”

????她聞言坐直了身子，似乎打算和他理論一番。

????他卻微微一笑，并不等她，接著正色道：

????“我們這些人命如草芥，每日刀尖上舔血，說不定哪天就遭人暗算隨便死在一條溝里……”

????“胡說！你們分明每天都可以縱情江湖，來去自如的，我可是沒有看出你們有哪點悲哀。”

????她聽不得他半點老氣橫秋的勸誡，頓時大眼一翻，氣鼓鼓地瞪他一眼，一時間辛苦強裝的氣場頓時顯出了三分稚氣。

????他看著她神氣十足的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伸手撫上了她的頭，雖是嗔怪，卻尤帶溫柔，“是啊，說的不錯。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我們這些江湖人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