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院長悠悠醒轉(zhuǎn),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萎靡不振地癱倒在椅子上，眼中也沒有了神彩,目光呆滯地聽著畫師們匯報畫章的事情。

????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畫師哭喪著臉，覷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生怕再刺激到院長,直接把他送到黃泉路上：“別的章都沒有問題,只是那款‘流曲樓主’的小印，做舊痕跡明顯,是被人用贗品掉了包的……”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碰上了那方小印，放在了畫卷旁的桌上。虞簡離近了細(xì)看,小印比一根手指略粗,陰刻著“流曲樓主”四個篆字。她對于古玩字畫并不了解，看不出真?zhèn)?但覺得這畫章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顧亭之輕輕拿起畫章，端詳片刻，目光最終落在了桌上的畫卷上。虞簡順著看去，果然在畫卷的左上角發(fā)現(xiàn)一模一樣的印章。

????——看來竊賊選擇盜走一畫一章并不是偶然。這方小印,正是解謹(jǐn)仙當(dāng)年作畫時所用。

????院長直愣愣地盯著臨摹畫作，夢游一般輕聲解釋：“解謹(jǐn)仙當(dāng)年創(chuàng)作此畫時，常常在城中各處觀察，因此在茶樓中結(jié)識了一群文人墨客,引為了忘年知己。那群文人喜歡在山中九曲流觴處吟詩作畫,給了他不少靈感，是以他自稱‘流曲樓主’。”

????說到最后，已經(jīng)帶了哭腔。

????畫和印章一起失竊,如果找不回來，他恐怕是連撞墻的勇氣都沒有，沒臉去見歷任茗宣畫院的院長了。

????顧亭之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也不好再問下去，起身行了一禮，客套道：“學(xué)生一定盡力而為，幫助茗宣畫院找回失物。院長不必太過思慮，還是要以身體為重。學(xué)生今日就先告辭了。”

????虞簡早就待得煩了，求之不得。直到走出了畫院，她才覺得神清氣爽，連呼吸都暢快了許多。

????——傲慢自大，不思進取，難怪茗宣畫院日漸沒落了。她暗自腹誹。

????李知府大約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務(wù)，托人給他們傳了話，言道晚些時候再去驛館找他們，萬望海涵云云。

????茗宣畫院離驛館不算太遠(yuǎn)，二人一路緩緩走回去。入目之景，盡是江南柔婉之色，清雅淡秀，和京城的端嚴(yán)肅穆大不相同。黑瓦白墻之間，吳儂軟語溫柔響起，沉靜得如同浸潤在了水中。

????又仿佛身在畫里。

????虞簡剛剛轉(zhuǎn)過這個念頭，就想起了那幅滿是骷髏的畫卷，手臂上起了一層細(xì)密的雞皮疙瘩。即使知道是自己嚇唬自己，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向顧亭之的方向靠了靠。

????江南賣糕點的小鋪極多，各色糕點擺放在白膩瓷盤上，愈發(fā)顯得精細(xì)誘人。虞簡一路上走過去，幾乎要被淡淡的清甜勾去了魂，每路過一家都忍不住回頭看看，但一想起骷髏畫，又忍不住心頭發(fā)毛，不敢離近去看。

????糾結(jié)半晌，她還是抵不過饞蟲誘惑，硬著頭皮去買了一包桂花芡實糕。手中的紙包中甜香陣陣，帶著芡實獨有的氣息，清清爽爽，似乎撫平了心中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