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等待下一起命案的發生,不如創造一個足夠完美的謀殺對象。兇手追求的不過是和畫中人相似——既然神似與否過于主觀，那就讓細節之處完全相同。”

????顧亭之的計劃說來十分簡單。一個嗜賭成性，輸光家產的敗家子,和他恨鐵不成鋼,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事情鬧大的兄長，如此丑聞最適合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天黑之前,賭坊附近的百姓必定會聽說白天發生的鬧劇。

????見不得別人好,也樂得談論別人的痛處,人性如此。

????唯一脫離了計劃的,就是假扮賭鬼十一的人選。

????原本為了計劃的萬無一失,他是打算自己喬裝打扮前去。可虞簡嫌他太清冷，怎么看也不像個上了賭桌就下不來的窩囊廢，索性自己直接易容,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出現了在他面前。

????——雖然她在聽無齋熱愛渾水摸魚，但易容還是拿得出手的。

????加上她身量較小,畫上了妝,戴上油膩粗糙的發套,像極了瘦骨嶙峋的窮苦賭徒。正如先前聽無齋的先生所說，易容之精髓,在神不在形，她頹廢疲憊的神情模仿的恰到好處，眼神卑微討好，卻又壓抑著貪婪瘋狂，混進賭坊中，當真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樣。

????只是苦了喬裝十一兄長的官差，又要演得盡職盡責，又怕下手沒了輕重,真的打傷了小姑娘。即使知道虞簡嘴里藏了血包，在她吐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驚。

????這宅子正是那官差的老宅，平日里只有他一個人住，于是自告奮勇地讓出來布局。此次為了做戲做足，還特意給虞簡收拾出一個小屋，仿佛他真的在和兄弟母親同住一般。

????虞簡進屋去卸面上的偽裝，屋外奉承夸贊的聲音不斷，她自謙了幾句，咧嘴而笑。站在她身邊的顧亭之也忍不住微笑，輕輕搖搖頭，一臉無可奈何——她嘴上謙虛，身后的尾巴都快要翹到了天上了。

????其實虞簡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虛。她沒敢說的是，她如此積極地搶了賭鬼的位置，倒也不是完全出于狗腿。只是一想到師兄要扮成畫卷上那樣畏縮頹唐的模樣，不知道為什么，她心中就很有些不爽。

????比她自己扮丑更加不爽。

????所以她在易容偽裝時格外賣力，生怕師兄挑出半分不好，就要自己上陣去扮賭鬼了。

????——天地良心，她當年在聽無齋測評的時候都沒有這么用心過。

????李知府一早就安排了線人在賭場附近。不過一會工夫，就有線人來稟報，說是兩人鬧得很大，賭坊附近的百姓都在談論此事，還有一些長舌的，添油加醋，完全把故事傳得變了形，但賭鬼十一有四根手指的事情，倒是分毫不差，越傳越廣了。

????李知府坐在椅子上，相比于前兩天，臉上終于恢復了一些血色，但也仍然不敢放松：“顧公子，眼下話倒是傳出去了，但要是兇手不愿上鉤，又該如何是好呢？”

????“他不會。”顧亭之小心替虞簡摘下發套，理了理被壓得變形的發髻，手勢輕柔，眼中卻是一片冷意，“兇手之前敢毒殺兩人，就是篤定了我們沒有證據找到他。他幾次動手，原因也不過是他覺得死者和畫中人相像。”

????“這樣的瘋子，有頭腦，但也因為小聰明而沾沾自喜，自負傲慢。有十一這樣的人出現，他一定會覺得是天賜良機，給了他一個完美的目標。為了按照所謂標準殺人，就算有所顧慮，他也會親自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