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你這樣美,我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才能娶你為妻……”
????“孩子的事情不怪你,我們日子還長……”
????“綠腰她性子極好,身世又實在可憐,你就不能心疼她么?她進了門也不過是妾,你何必動這么大火氣……”
????“齊婉云!你看看自己的妒婦行徑,可有半點當家主母的樣子?”
????記憶中萬千話語如雨點般襲來,砸在她身上,每一句都是剜心的疼痛。她挪不開腳步,只能任那些曾經繾綣或是刻薄的語句,將她割得鮮血淋漓。
????恍惚間,她想辯解什么,張了張嘴卻只能發出喑啞的嘶語。男人的聲音似是懊惱,含了深深的歉意:“阿云,阿云,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同你說話,你莫要生氣了好不好?”
????可是……分明你從前也這么說過。她猶疑著點頭,眼淚控制不住地劃過面頰。身上的傷口更加痛,鮮血順著指尖滴落而下,濺起塵埃,像極了她被踩碎的一顆真心。
????齊婉云終于從夢魘中掙脫,喘著粗氣猛地坐起身,身上已經被汗浸得透濕。守在床邊的丫鬟也被驚醒,趕緊為她絞了帕子擦拭額角冷汗:“夫人又做噩夢了嗎?”
????她低低“嗯”了一聲,攥緊了薄被一角,猶自心驚。丫鬟替她點了安神的香,柔聲安慰:“夫人這毛病都大半年了也不見好……實在是思慮太重,對身子不好的。”
????齊婉云不語,搖頭苦笑。
????這一夜不得安睡的不止趙夫人一人。顧亭之和虞簡從官府處要來了趙家相關的所有記錄,連夜翻看,試圖找出能提供思路的只言片語。
????虞簡本來就不愛讀卷宗,連著看了大半夜的記錄,頭昏眼花,幾乎每讀幾個字就要揉一揉眼睛。
????她伸手戳了戳正襟危坐的顧亭之,委屈道:“顧師兄,實在是找不到什么線索——趙興年生意上一向圓滑謹慎,沒什么仇家。他這樣的老好人,就是看見一只蒼蠅折了腿,都會找人來醫治。這樣的人,誰會要害他?”
????她頂著兔子一樣的紅眼睛,滿臉哀怨。
????顧亭之面前堆著已經看完了的卷宗,整整齊齊壘得快有半人高。他手中拿著一本趙家生意的往來記錄,一目十行:“如果不是仇家尋仇,事情反而簡單些。”
????說話間他又飛速翻過了幾頁:“那么不論他是自己離開,還是有人設局,一切因果都在這趙府里。”
????——罪惡隱秘滋于黑暗,你我即使光亮熹微,也終有朝日初升之時,還真相大白于天下。
????燭光暖橙下,他的神色近乎溫和,帶著某種堅定和果決,卻又掩不住少年的自信傲然。